總有個好深刻的記憶
停留在腦海裡的那一棵榕樹
好高大的
就在鄉下老屋前曬穀場靠圍牆大門旁
樹蔭下那片土地留下童年歲月有好多好多的歡樂的小腳印
沒有電玩沒有兒童樂園的那個年代的鄉下
陪著我們這群小蘿蔔頭玩的
就是在這榕樹蔭下的泥土地面
畫滿了跳格子的圖樣
樹頭邊擺著玩家家酒盛著泥土和樹葉的破瓦片
每次和我扮新郎新娘的是很照顧我的堂姊
她大我一歲
在我在馬祖服役時結婚了
她在寄給我的信裡寫著:
[從小到大每件事都有你的參與
可是在我的婚禮上卻少了你的影子...]
這句話讓我哭了好幾回....
稻子收割的時節
院子的晒穀場上總是鋪滿一列一列的稻子
烈日下是一片金黃
樹上的麻雀
和我們家養的到處走動的雞常會大方過來啄食
於是我們這群小玩伴就擔任驅趕這群小偷的警察
又是拍手又是尖叫, 還有敲打竹掃帚的吵雜聲
院子裡熱鬧得很
在榕樹下我們邊玩邊看著在旁俟機偷食的雞隻
每當搖著鈴噹騎著腳踏車賣冰棒的阿伯繞過門口
大人都會買幾支犒賞
舔著涼涼甜甜的冰棒望著樹上吱吱叫的鳥兒
就是我們最高興的時候
午餐後
大人們常會坐在樹下休息聊天
從門口經過的村裡的叔叔阿姨有時也進來談談家常
如果從田裡摘了一些蔬菜水果
總會留下一些
在旁玩得正起勁的我們
就會暫停喵一眼大人身邊的東西
那可是下午的點心呢
在家排行老么
哥哥姊姊們年紀都大我好多
從小他們在我眼裡都是大人了
在記憶中他們從沒有和我一起玩過泥巴
因此我的玩伴都是同年上下的堂姊弟妹們
二哥在一支粗樹枝裝掛了一副吊環
看他雙手抓著鐵環擺盪身子
我們都好想玩
可惜怎麼跳就是差好大的一截
只有央求二哥幫我們抱高抓一下鐵環過過癮
那時每走過時
都會舉高小手跳一下
不知那一天才能碰到它
我總會自言自語
我十歲那年的夏天行醫的父親走了
才五十歲
村裡的親友們都好惋惜
爸爸的死亡成了話題
有人說是屋前的榕樹影響了住宅風水
在一個放學的下午
我找不到熟悉的家門口
我的大榕樹不見了
傻傻佇立在一堆鋸斷的枝葉前
現在已忘了當時我是否哭了
只記得站在廚房門口的媽媽輕聲叫著我
......
也許這是在我童年記憶裡缺的一小塊拼圖
我找遍了早年的老照片
都沒發現這棵榕樹留下一絲蹤影
心頭是有些遺憾
近年來在長青學苑上課
與年長的朋友較多的互動
也了解了人邁入老年後身心許許多多無奈的老化症狀
看了幾齣描述老年癡呆失憶的戲劇
又是感動又有些感傷
是不是有一天我也忘了身邊的人們忘了自己
就如深深感動我的那部電影名字[我想念我自己]
也許該趁著我還記得的時候
抓住一些曾經從生命中流逝的歲月痕跡
莫待到了某一天
只能長嘆:
我想念我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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