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
似雪的油桐花飄滿了山中的小逕
也飄滿了我的心頭
..........
那一年的四月
愛我疼我的岳母走了
老天為什麼這麼殘忍
三年裡帶走了兩位最親愛的媽媽.....
前天是岳母離開我們的日子
回到那滿滿回憶的屋子
持著香望著廳堂上的照片
慈祥和藹的容顏
又讓我回到昔日難忘的點點滴滴
......
記得那天接近中午時刻,
突然接到小舅子來電通知臥病多日的岳母病危
我們立即請假快速飛車上高速公路, 趕回新營, 怕見不了最後一面
平時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不到五十分就趕到了
進了病房, 看了已進入彌留狀態的媽媽
忍著淚在耳邊告訴她 : 媽 ! 阿宗回來看妳了
潰堤的淚水, 已模糊了眼前那正與死神搏鬥的臉孔....
望著儀器上微弱起伏的線條....
那是生命倒數的訊息
這就是人生
喜怒哀樂, 生老病死....
這是宿命, 永遠掙脫不了的鎖鍊.....
當上下牽連的曲線拉成了直線......
儀器的警告聲中畫下了一個生命的休止符..........
走了.......
走了......
走了......
陪著慈濟人員在長眠的岳母身旁唸著佛號
祥和的南無阿彌陀佛聲中
岳母生前對我的好, 一一浮上了眼前
每次回新營看她
一見到我, 就興奮走過來, 拉著我的手說: 很累了吧,口渴嗎 ?
轉頭間, 她已從隔壁的商店拿瓶可樂進門了...
岳母生前很疼我
每當回家, 我都會故意在她面前抱怨老婆的不是
她就會轉頭訓在身旁的女兒
阿宗對妳這麼好, 不可以這樣.....
我喜歡吃炒米粉
如果知道我要回來, 進門就已經聞到令人垂涎的炒米粉香
晚年因糖尿病造成視力不佳
仍然堅持要做這道我喜愛的菜
每每叫我深刻感動這份濃濃的媽媽的愛
那天, 入殮後, 棺木移到守靈室, 已近深夜了
大姊哀傷哭泣不停
我獨自一個人走在附近黑暗的田間小徑
帶點寒意的夜風吹在只穿短袖 T恤的身軀
是有點冷
而心也冷......
岳母晚年過得並不快樂
長年的心臟病, 加上糖尿病的一連串併發症
尤其視力的漸漸減退, 更給她極大的痛苦
看著她日漸憔悴消瘦
雖然強裝笑容, 安慰她老人家要保重身體
按照醫生的指示用藥, 情況一定會改善
而握著如材的瘦弱肩膀
都藉口上洗手間, 偷偷擦乾淚水
雖然人生旅途總有終點
就像花的凋零
但造物者為何如此冷酷
既然讓我們在一路上已備嚐酸甜苦辣
為何在最後一段步道
不能像夕陽的彩霞
美麗寧靜.....
告別式在哀傷的氣氛中進行
親朋好友含淚送完這最後一程
家祭時, 我整個人跪在靈前崩潰了
不知那位來賓彎下身子, 遞給了我一疊面紙
.......
真的
我無法一再承受這種永不回頭的別離
一再如此撕裂我的心
花謝了
明年的花季還有再相逢的時候
可是
媽媽
您這一走了
卻是永隔黃泉路
願一路好走
永別了
您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永遠永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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