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晚
淡淡的夜霧為港口蒙上了一層薄紗
朦朧的燈光在遠處閃爍著...
海鳥已不見蹤影
海水染成了金黃
停泊的船隻靜靜地靠在港灣裡
晚風吹起的浪紋
輕輕拍打著船身
激起細細的泡沫
好似撫慰著遠方飄泊回來疲憊的浪子
霧更濃了
暮色更深了
這寧靜的港口更迷人了.......
靜靜的獨坐在岸邊看著一道道搖晃水面的光路
這似乎是多年來的習慣
以前生活在碼頭將近三十年的職場時光裡
每每在情緒盪到了谷底或工作的不順遂
下班的時候總會坐在碼頭邊貨櫃起重機下看海夕陽西下
直到夜幕低垂....
回想那段人生的黃金歲月,的確經歷了無盡的酸甜苦辣
[太太的白髮] 是公司二十五週年慶時,登在公司內部刊物的一篇文章
現在重讀起來真是百感交集,也許是那段五味雜陳日子的縮影吧......
[ 太太的白髮] ( 84.03.01. )
站在台上,由董事長手中接過來服務二十年的獎牌,霎那間心中百感交集,強忍著怕眼裡的熱淚奪眶而出,
臺下的掌聲,人影,和一閃一閃的鎂光燈,似乎越來越模糊, 越來越遙遠...
二十年,的確是一段不算短的日子,
想起剛進入公司時,望著那滿坑滿谷的貨堆,穿梭不停的卡車,貨櫃拖車,和叉著貨物進進出出的堆高機,
我真有點猶豫,懷疑自己是否撐得下去.
每天打開倉庫鐵捲門,就開始忙,加上作業不熟悉,環境又陌生,整日像無頭蒼蠅在貨堆裡亂轉,
下班回到家,就如洩了氣的氣球,往床上一攤,不想動了.
好在同事們熱心的幫忙與指導,總算在短短的一些日子後就適應了.
把獎牌交給坐在台下的太太,希望她和我一起分享這份榮燿,
在這段漫長的歲月裡,她無怨無悔的付出,支持與寬容,但願這份禮物能表達萬分之一的謝意,
雖然每當她在我面前說她是世界上難得一見的好老婆時,我總是假裝打哈欠,一付茫然不知所以的樣子.
到公司上班的第二年春天結的婚,那時收入不多,太太仍繼續在鄉下上班,
直到懷了老大,才搬來高雄.生了大兒子後,沒有長輩同住,加上毛病又多,三天兩頭就跑醫院,
真把初為人父母的我們,搞得天天緊張兮兮,下了班第一個動作,就是摸摸小孩的額頭,稍有異狀就開始不安了
雖然買了一堆有關如何養育小孩的書籍,可是老是無法將書中的理論與實務融會貫通,太太常笑我空有一櫥的書.
剛進入公司那幾年,正是進出口暢旺的最高峰時期,
每天一出門就不知什麼時候回家,夜間加班是家常便飯,通宵作業亦是常事,
於是照顧小孩的責任通通落在太太的身上.
有幾回晚上加班,她打電話告訴我小孩發燒了,實在走不開,只好要她自己處理,
想想在寒冬的深夜裡,讓她一個人背著孩子到市區找醫生,真是於心不忍.
一轉眼,孩子們都已經上高中了,我們也即將在結婚紀念日的蛋糕上,插上第二十支蠟燭.
在婚姻這條道路上,就如在公司七千多個日子一樣,有高潮也有低潮,有快樂也有心酸的時候,
一同看著兩個孩子長大,興奮的為他們勾勒未來遠景,也因他們成績不理想和偶而不乖煩惱傷心;
為能搬進屬於自己的新房子高興,也對那數目不小的分期付款苦惱;
因職位的升遷共享榮耀,為業務遇上難題一起失眠.
而近年來,自己身體情況不好,加上工作上的一些挫折,更帶給她更多的煩惱與負擔,
每看到她對著鏡子抱怨那一頭白髮,總有深深的愧疚.
去年夏天,她多年纏身的鼻竇炎到長庚開刀,當護士從手術房推出來時,那蒼白的臉和一頭散亂的白髮,
平日常自豪十八歲天使臉孔的她,忽然顯得好老,好憔悴,
而由麻醉狀態中恢復時,不停的嘔吐,傷口滲出的血水,和劇痛的呻吟,在一旁的岳母著急得流著淚,暔暔叫著她的名字,
我坐在床沿,握著她那冷冷的手,輕輕拍著,希望能分擔一丁兒痛苦.
看著太太強忍著痛,緊鎖的眉頭,多年來生活的壓力和折磨,頓然全流露在臉上,
長時間以來,一直把生活重心擺在公事上的我,對她的虧欠,實在太多太多了.
如果在領獎時,能講幾句話,我想說的是:
感謝我的長官,同事,和家人,尤其更感謝的是我的太太,就是坐在台下好多白髪的那位,
她那頭白髮都是為了我,
謝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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